往后余生，愿各自安好_原创小说_民乐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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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8/11/11 11:31:49
来自：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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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余生，愿我们各自安好

文/秦雨

1、

收到明昊的结婚请柬是十月中旬一个黄叶飘飘的日子。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我渴望明昊和这个秋天一起回来，却也诅咒明昊结婚这一足以让我溃败的讯息。但一切都会以他们本来的面目回来。无论你接受还是拒绝，他们，终究来了。心里有莫名的失落，甚至是忧伤。黄昏，县城的秋凉足以让人更添几分寒意。独自走过北区公园的木桥，经过环水的杨柳，在那片熟悉的白桦林彳亍着。转眼之间，白桦树已黄叶满身，在一片夕阳的注目里似在摇曳忧郁的音符。那棵熟悉的白桦树还在，我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来，就像是依偎在明昊的身边一样。渐渐地，耳边似乎又传来一阵口琴悠扬而略带忧伤的旋律：

“......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

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

他一定会来

来这片白桦林......”

2、

我是一个典型的九零后乐观派。很久以来，在我的身上找不到忧伤、失落等与灰色相关的词汇。无忧无虑，阳光直率是我的代名词。这种外向活泼又有些辛辣的性格让许多人觉得与我一个女孩子应该具备的性格格格不入。但是我无法改变这已成的事实。尽管父亲母亲屡次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等严厉的措辞规劝甚至强行我改正的时候，我都会以种种借口逃之夭夭，熟视无睹。但这并不影响我的爱情观！我承认，对于爱情我有着挑剔和完美主义倾向。在我心中，我的另一半应该是感性、浪漫、幽默、帅气、再带点文艺气息这般模样，也许这一苛刻的择偶标准长期束缚了我爱情的魂灵，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相亲大事屡屡以失败告终。但我始终把握宁缺毋滥这一信条！年龄渐长，父母的催促，同龄人的成双成对开始将我推上“再不结婚将成为斗战剩女”的尴尬境地。于是，再次面对父母亲朋的催促之时，我都会以结就结呗，本姑娘自有白马王子大驾来迎等夸夸其谈的言辞蒙混过关。其实我心里知道，我的白马王子还遥遥无期。

3、

          与明昊相识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后来我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一份惊喜，也是和我开的一个玩笑。

        一年前的冬天，我们有一场同学Partty聚会。我应邀参加。但具体还有谁参加我原本一无所知，只是从同学口中得知都是一些老同学和老朋友，如此而已。我没有太多顾忌但作为女孩子，我还是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长发飘飘，双唇丹红，袖口特意喷了玫瑰香水。穿了一件红色长绒衣，黑色皮裤，绝对是时髦女郎一枚。临出门时，我还特意对着镜子笑了一笑，自信满满。

        聚会在天籁之音。一个大包厢，九个人，五男四女，有些美中不足的味道。明昊就坐在点歌台边，穿着一件藏青色衬衫，显得年轻俊朗，脸颊棱角分明，明目皓齿。他一边笑着一边与我们一一握手，自称是“非法闯入者”——经同学介绍才知道他是另一位同学的朋友，从西安回家被拉着来玩的。那种阳光而帅气的笑让我一见倾心！世间如果有一见钟情的说法，那一刻，我绝对被明昊迷住了。猛然间觉得，我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我欣喜若狂，我如痴如醉。更让我痴迷的是他唱歌时的歌声带着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磁性。最喜欢他唱黄品源的《海浪》，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凑他都把握的恰到好处，每一句歌词都唱的炉火纯青。《白桦林》唱出了忧伤和思念等待的真情，很难想象那么阳光的人会唱那么忧伤的歌。但好戏还在后面。

        唱了几首歌后，明昊提议为了进一步活跃气氛所有人参与玩一个游戏。而游戏的规则更是古灵精怪：竟然是男女两个方阵互相猜一下谁结婚了谁还没有结婚。猜不中的罚酒三瓶（250ml的哈尔滨啤酒）。那个提议新颖而独特，所有人全票通过。但已经对明昊产生爱慕之心的我却惴惴不安起来。我希望他没有结婚，但又害怕他已为人夫。矛盾纠结让我惶恐不安，正在不知所措之时，明昊竟然走过来对我说：先让这位红衣美女猜猜我，大家说好吗？所有人一片惊叫，都嚷着拍手称好。“行吗，小刘（经同学介绍，他已经知道我们所有人姓甚名谁了）？”，他靠近我的耳朵征求我的意见。那一刻，我心跳加速，面红如碳。但我自始至终都改不了直率的性格，于是脱口而出：“猜就猜，谁怕谁！”。我又观察了他两三分钟，凭女人的直觉，他应该还没有结婚，但绝对谈过恋爱。于是我大声说：“你没有结婚，对不对？！”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明昊。他愣了片刻，忽然笑起来：“小刘眼光真好，我认罚！”。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瓶。不到几分钟，随着他粗大的喉结的蠕动，三瓶啤酒就喝完了。而我，开始一边庆幸一边为自己的胜利狂欢不已起来。

        游戏还在进行，明昊乘着酒意拉我去跳舞。他跳起来很疯狂，一边打口哨，一边弹手指，不时地来一段机器人舞，显得滑稽幽默。中途，他好像有什么掉了，他显得很着急，俯身去捡，原来是一把口琴。后来，我和他跳贴面舞，我再次问他：“你真的没有结婚?你骗我的吧？”“真的没有结婚，但，我订婚了。”他似笑非笑地说，但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订婚了？”我有些不敢置信，有些惊讶，随后而来的则是失落，仿佛被人打了很重的一记耳光，蓦然清醒。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感情这东西真古怪，一旦产生，就像是一颗萌芽的种子，遇水而长，遇光疯狂。情丝萌动的我被一种错觉击败了：我宁愿相信明昊还没有结婚！我开始向自己这种滑稽的阿Q精神俯首称臣。我们互相留了微信号、手机号、陌陌号，爱情似乎来的顺水顺舟，来的波澜不惊，却让人痴迷而刻骨铭心！

         聚会到凌晨一点多才结束。我们一起去嘉园对面吃羊肉面片，然后回家。出乎意料，明昊提出要送我回家。我也许是因为酒的缘故，我默许了，但还是摆出了一副清高的样子，“哼”了一声提前走了。他追上我，准备打车，但还没有等到车来，一位男同学因为酒醉发酒疯，和路边的两个女孩发生了摩擦。我们只好前去劝架。据说是当街调戏。谁都不知道那两个女孩居然与黑社会有染。不一会儿功夫，我们就被十几个人围住了。明昊一直护着我，自己却被狠狠地打了几拳。嘴角开始流血。忽然明昊大叫了一声，像是发了疯，拉着我冲出对方的包围圈，让我先走。我也是恐惧至极，边跑边挡车。好不容易才逃脱，后面的明昊还在挣扎，警车的声音时远时近......

4、

        夜间的斗殴双方都有伤痕。他们被拘留了一晚上，在派出所和解，各自负责看病疗伤。中午时分，我迫不及待地给明昊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很轻松地笑着。不停安慰我，还向我道歉。埋怨他们惹是生非，没有保护好我。最好的感情，都始于感动！不论是为情所感动，还是被善良，气质、容貌等所感动，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情一动就覆水难收，就欲罢不能。

        就在我清醒后，痛定思痛后，我都一直心甘情愿地相信明昊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他只是在善意地欺骗着我。这种想法让我一度无所适存，有一度让我幸灾乐祸。无论何种方式的悦己，都是值得的，哪怕是自欺欺人。我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中，开始乐不思蜀。

       春节过后，明昊只身去了西安，继续在一家私人医院工作。而自此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我和明昊互传鸿雁，嘘寒问暖，俨然情侣一般。陷入爱河的人与众不同。言行举止无不将她的心迹暴露无遗。最纯真的幸福感不会伪装。化妆，长时间通电话，各种借口外出聚会，一系列判若两人的举止轻而易举地出卖了我。我的母亲都以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目光一遍遍侦查我的“情况“，用种种方式打探虚实。我只是轻描淡写一言蔽之。而越是这样，我越是被确定为”有情况“！于是，我再次以曾经习以为常的口吻对我妈说：”咋了咋了，本姑娘恋爱了行不？！“斩钉截铁的回答，口是心非地遮掩，居然妙不可言。

       那些时间是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如果有来生，我愿意陷入爱河，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美好的爱情是一剂良药，有时候也是一剂没有解药的毒药。药到病除亦或是中毒之深，要看你拿捏的分寸和把握的火候。有些人流连忘返，结果却如飞蛾扑火，有些人独享甜蜜，安然无恙。我无法确定，我的结局会是怎样，我与生俱来的乐天派性格可能会挽救我于狂澜吧？我想，哪怕跌得多痛，伤的多深，我都会不药而愈！

5、

第二年仲夏，明昊说要回来一次，待三四天就走。几个月的想念和期盼让我为短暂的相逢彻夜难眠。我甚至无数次演练我向他坦露心迹时的方式、表情、言辞！甚至幻想他会做出弱水三千独取我一人的选择。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难怪人们都说陷入爱情的人是愚蠢的。

         那天黄昏，在小城广场对面的研磨时光里，久别重逢的明昊对我关怀备至。久别重逢的我对他更多的是含情脉脉，难舍难分。那一刻，我多么渴望一个拥抱，渴望明昊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渴望他用那磁性的声音为我再唱一曲《海浪》啊！在问我喜欢什么歌时，我甚至放下自尊嬉笑着说：《两只黄鹂鸣翠柳》。他不屑地说：“怎么？想找男朋友了？！”。我大言不惭地说：“是啊，想男朋友了，不可以啊？！哼！”。一阵说笑后，他点了一只糊涂鱼，一份我喜欢吃的酸辣炒粉，一份糖醋里脊，给我点了一杯咖啡，他自己要了两瓶江小白。点了一首歌：《仲夏夜之梦》。清脆温馨的钢琴旋律，将我们紧紧包围。但明昊看上去却显得心事重重。

       音乐如水，仲夏夜像充满诗意的潮水一次次拍打着我激动而又恐慌的心灵。明昊怎么了？刚开始的互致寒暄、久别重逢时的眷恋、热情在逐渐消散着。随着一瓶江小白下肚，明昊的话语开始多多起来：“刘婷，其实这次来，怎么说呢，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明昊看上去有些忧伤，眼睛湿润，眼角低垂。“嗯，好呀，不论什么故事我都喜欢听。”我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三年前，我谈过一次恋爱，那个女孩是我们这儿的，和我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大三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很幸福。她性格外向，和你一样，纯真直率，美丽大方。毕业后我们在新疆一家公立医院找到了工作。那时虽然没有房子也没有车，但我们都憧憬着美好的一天总会来到。后来因为我家里的原因，我爸托关系在县城医院给我安排了一个编制，要知道，在我们县城找一份有编制稳定的工作很难，我准备和她一起回来，在县城结婚生子，共度此生。但她坚决不回来。威胁我要是继续冥顽不灵就和我断绝关系。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违背父亲母亲的意愿，辞去了县城的工作安排，继续和她在一块。一年后，因为我工作业绩显著，新疆那家医院领导刻意培养我，派我去西安学习一年。她对我很支持，我对我们的未来也充满了美好的期望。在我学习的那一年时间里，因为路途遥远，我又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充盈的经济基础，所以那一年我只在年中回去过一次。带她去了天山，我们在清澈的天池牵手许愿，此生永结同心，共结连理。我还答应她秋天学习结束后带她去新疆最美丽的白哈巴村、禾木村欣赏落叶和秋天的原野。学习是在十月结束的，一个秋风飒飒的晚上，我记得很清楚，当我迫不及待地回到医院回到我们曾共同生活过的公寓时，房门久久不开。等打开的时候，我看见医院的副院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一刻，我极度愤怒，我只想冲上去揍死他！没想到的是她把我推了很远，还叫嚣着与我毫无关系，我们没有以后了......”说着，明昊竟然抽泣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哭泣过，也许是一种母性使然，我将他的头搂在了怀里。我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递纸巾。在我影响中阳光、善良、滑稽、俊朗、帅气的明昊，在这一刻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我对他最初的爱恋转而变成为一种深情的怜悯。而这种怜悯，注定我在今后的岁月里，更加难以忘记，有这样一个男人，从我的世界经过。

6、

        许久，明昊抬起头，擦干眼泪勉强笑了起来。“刘婷，最近出了一首新歌，叫《往后余生》，我手机上下载了，我让服务员放给我们好吗？”我点点头。表示此刻他的任何要求都不为过，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那种悠扬而又深情的旋律。“你知道吗，刘婷，那天后我就从新疆那家医院辞职了。我知道，在西安，在我学习的医院里，有一位女孩深爱着我。她虽然不漂亮，很平凡也很普通，但有她的一颗真心我就知足了。当时也是一气之下的决定，很快我们就订婚了，准备今年十一结婚。那次遇到你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结婚，但我已经.....可是遇见你之后，我从你的身上又看到了前女友那种率真、活泼的影子，所以，我.....”。“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我也理解，不管怎样，我们相遇就是有缘，有缘就要珍惜。所以，我祝福你们。”我淡淡地笑着，心里的泪水却在随时寻找时机夺路而逃。我是真的被伤了，爱情这杯酒啊！

        从研磨时光出来已是夜晚。县城仲夏的风有些许凉意。我们就那样在小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多想那一夜能变得无限长久，永远不要天明，我们就那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老地荒。我始终逃不出自己编织的善意的感情牢笼。“陪你多走走吧，以后可能回县城的机会很少了，见你的时候也会少。”明昊声音低沉，像苍白无力的星辰滑向远方。一直走，穿过永鑫步行街，穿过金地名都，一直到北区公园，漫步走过扁都口大酒店前面的水上木桥，穿过一片被月光照耀着的柳荫，在一片白桦树下面，明昊和我停了下来。我们目光交接，我们情难自禁。他捧起我的脸，就着月色轻轻一吻，那吻，像月光落在水面上，像微风的一声叹息，像一朵莲花悄然开放。“不，明昊，够了，放下吧，你要对你的她负责，你要忠于她！而我，与你相遇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事了！往后余生，愿我们各自安好！”我猛地推开他。月光皎洁，白桦树叶摇曳而安详。爱，不一定得到。爱，放手何尝又不是一种得到？

       “刘婷，我给你吹一首白桦林吧？我一直喜欢口琴，口琴就像我的一位忠诚的老朋友片刻不离！”明昊看着惊慌失措的我说道。

        “好，其实一直想听你吹口琴，那晚你唱的《白桦林》就很好听！”我强装欢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今晚我就给你吹《白桦林》吧，只要你喜欢！”他深情地看着我，眼中掠过了一丝捉摸不定的泪光。

“......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

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

他一定会来

来这片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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